互相傷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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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相傷害
葉縝見過高端餐廳裏，精致的糖果會有一些漂亮的造型，沒想到藥丸竟也會有紋路。或許是為了仿偽？但是兩顆藥丸的紋路又有微小的區別。
他仔細觀察，那紋路十分玄妙，看久了會被吸引。明明是兩道小小的紋路，卻讓他聯想起風吹過萬木的自然、星雲宇宙的玄奧。而那股奇異的香氣更明顯，聞一下便令人心曠神怡。
他不再多想，拈了一顆吞下——他的時間緊迫，必須盡快修好通訊，找到能源。做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至少需要恢覆到平時一半的戰力。這藥丸就算只能減輕些許……他的思緒頓住，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。
——隨著藥丸化開，一股暖流以胃為中心擴散，一會兒後整片胸腹都暖洋洋的。暖流不絕，又流向四肢，連足尖的骨縫裏都似乎像泡在頂級營養倉裏般舒適熨貼——不，營養倉遠遠及不上這丸藥的神奇。畢竟營養倉還要依據各人體質調配，需要機器支持。
他能感覺到，內腑的傷已經完全恢覆。這發生在短短一分鐘內。
這究竟是什麽黑科技？低武位面這麽神奇的嗎？
擁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技術，萬界交易器竟還判定他所在的位面高於低武位面？
葉縝站了起來。右腿的傷處還有些微疼痛，但對他這樣的人來說，這壓根不算事。拆掉固定物，連傷痕都肉眼可見地變淺。他又看了看別處的皮外傷。果然，連疤痕都沒有。
還帶修覆美容嗎？中央星域那些豪門權貴的女人，會為此瘋狂的。葉縝有些恍惚。處於險境裏，原該精密如機器的頭腦，不合時宜地浮出些不著邊際的念頭。
他搖搖頭，恢覆冷靜。試探性揮拳，半邊廢樓瞬間倒塌。撈起一塊磚石，輕輕合握：磚石化為齏粉——s+資質的體能，就算不憑借機甲，其破壞力也極為驚人。
葉縝的臉變得極其嚴肅。因為他感覺到，往年戰鬥留下的隱疾、頂級治療倉的藥力也無法修覆的暗傷，也被這小小一顆藥丸治愈。所以他的體能在此次重傷後，竟然有所提升。而因為身體的恢覆，精神力得到滋養，已經遠離危險的崩潰點，能夠靠自身慢慢恢覆了。過個三五日，如果能夠找到能源的話，就可以駕駛機甲離開這顆垃圾星。
他把餘下那顆回春丹收好。研究了下萬界交易器，沒找到私聊和私下交易入口。沈吟片刻，下了決斷，迅速選擇合適材料，把那位女士指名要的喇叭做好，附上幾句話交易。
林辰在玩小機器人，聽到提示，點開交易包。一個比喇叭花大不了多少的小喇叭出現手中。金燦燦的，十分有質感。點開附帶的文檔，卻不是說明書，而是幾句話：
回春丹效果驚人。藥膳也極為不凡，在貴世界這些珍稀程度如何？不是極為難得的話，能否長期交易？如果是罕見之物，就別輕易交易。因為太過神異。至少在我的世界，回春丹的價值不可估量。
林辰感受到對方的好意。只是一個陌生人，還是隔著位面的陌生人，對她作出這般善意的提醒。
聯想起初遇“他”時，“他”對自己毫無條件的保護。
為什麽？對她那麽好？
她楞楞發了一會呆，從背包裏取了幾份低配版的回春丹、解毒丹和止血生肌散，附言：正版的確不易得，主要是符合要求的藥材難尋。這些是普通版，藥效也還可以。另送空藥瓶一個。回春丹須裝在特制容器內，否則藥力會流失。
葉縝收到交易包後，一瞬失語。這位也太大方、單純了些，讓人忍不住想對她耳提面命，讓她知道人心險惡、懷璧其罪。
他無語之時，萬界交易器接連閃爍，卻是那位單純的交易者向四位交易者各發了一個名為藥散的交易包。
低武--再羅嗦便暴走：白色瓶是回春散，黑色瓶是解毒散。附簡單說明。我算是一名藥師，初級的那種。準備研究各種藥方。長期求購各種藥材，此為定金。
然後是一列清單，圖文並茂的草藥；奇形怪狀的礦石；各種動物的骨頭……
低武--再羅嗦便暴走：鑒於各位面動植物可能不大一樣，只要蘊含藥性的都可以。
——反正往游戲背包一放，就能鑒定。林辰這般想著。
她倒也不是真那麽勤勉想要研究。只是想起以前受到的照顧，心中又是酸澀，又是溫暖，想要幫助別人而已。
葉縝瞧著手掌心一黑一白、約二百毫升容量的兩個瓷瓶。
三種版本的回春丹在他手邊整齊擺列。
在普通版和藥粉的對比之下，正版更顯不同尋常。上面的兩道紋路，竟似生著光暈，流轉著玄妙的韻律。
他把丹藥放進空藥瓶。藥瓶似瓷似玉，觸手冰涼。
葉縝把它們全部放進空間鈕。屏幕閃爍，他看著那幾行字。
“謝謝提醒。我知道藥物的價值。只是看大家的世界都很危險，多一份保障也是好的。這些藥散是研究時未能成丹的失敗品。雖為失敗品，藥效卻與普通版一樣。缺點是不好控制用量。不過這些藥粉無毒，多吃點沒事。”
他搖頭失笑。竟還謝謝他。可真是……
他在聊天界面慎重地打下兩個字：多謝。
星際--yz：多謝。
異能--烈焰：多謝。藥材我會留意。
魔法--阿爾：多謝。等些日子，我也去研究魔藥，以後互相交流。
輕詭世界的吃棗藥丸沒有出現。不知道那柄火晶匕首能不能殺“詭”。
葉縝看著聊天界面。揣摩烈焰、阿爾的性格。看來都是聰明人。聰明、謹慎，不輕信，不多話。
熱鬧了半天的萬界交易器安靜下來。
因激憤而起的沖動，被萬界交易器的出現打斷，如今只餘下思念、擔憂導致的抑郁。
林辰趴在桌上，看著新得的一堆東西，每樣把玩一會兒，最終都收進背包，只留下小喇叭。
她怔怔出神半晌，方把喇叭湊在嘴邊。
“燕忱！你這樣關著我，不肯見我，是在逃避嗎？因為怕我揭穿你的軟弱嗎……”
那一天，整座宮殿，整座皇城，及至整座京城，都回響著一個女子的聲音，每一個人，都聽到她大逆不道的直呼皇帝名諱、還罵皇帝是懦夫……
紫極殿。
燕忱端坐於寬大的禦案後。面上無波，左手邊的茶杯卻已被捏碎。
他一言不發，周身卻隱隱生出戾氣，眼底似乎有黑霧翻湧。
殿中幾名臣子，內侍、殿外的侍衛都已經跪下，額頭觸地，冷汗涔涔。
葉一作為曾經的幼時玩伴、後來的頭號心腹、如今的重臣，想說些什麽，卻不敢開口。
那女子的聲音還在繼續。
“葉三，葉四，還有你，葉一。你們的修為從何而來？擊敗邪道，救了這朝廷、這萬裏江山的是誰？七年的主仆情誼。就這樣想抹殺他存在過的痕跡。你們不覺得虧心嗎？”
“整整七年。燕忱，他為你抵抗噬魄蟲的折磨抵抗了七年。你卻罵他是孤魂野鬼。你好意思嗎？沒有他，你哪來的皇位？”
殿中諸臣恨不得就此暈去。此種言語，是他們能聽的嗎？這女子究竟是誰？
在殿外值守的葉三葉四也是冷汗涔涔。一方面是為林辰擔憂，一方面是溢出殿外的隱隱威壓。
登基後的燕忱威權極盛，宮人侍衛、文武百官，見到皇帝連大氣都不敢喘，更別說違逆帝皇的意願了。一眾心腹有那性格活潑的，以前還會偶爾玩笑，現在有了君臣名份，再不似從前。
就只有林辰，要麽冷言冷語，要麽怒罵，簡直把君王的臉面放在腳下踩。
只有自幼相識，深知燕忱性格的葉一，在為皇帝擔憂。
因葉一天賦極高，那位曾親自指導修煉，提起過“心魔”一詞。
那位的心性之堅定，近乎冷酷。他似乎天然就居於高處，從不看弱者的掙紮。那樣的人沒有什麽能夠阻止他的腳步。也不會有心魔能夠困住他。
——與黑袍人一戰，以那位的心性和手段，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回來占據翌王燕忱這個身份的可能？不，他只是在走自己的道。就算那般珍視林姑娘，也無法阻礙他一往無前的腳步。
他難道看不出自己心存戒備、不似葉三葉四等人忠誠嗎？不，他只是強大到不在意而已。
葉一有時覺得，那位已經脫離了“人”的範疇。因為人有七情六欲。而那位沒有。所有形於外的執著，都似在追求一種“道”。所以才能以凡人之軀，抵抗噬魄蟲。
聖上卻不同。雖得到了強大的力量，心性卻停留在過去。過去的一切，都會成為他的心魔。
而林辰，作為把聖上從過去喚醒的人，聖上不肯放手也在情理之中。
該怎麽勸說聖上？或許可以從林辰那邊下手，動之以情、曉之以理，請求她，助聖上斟破心魔。只是那位林姑娘對自己心存成見。要不先去說動葉六和葉十九？
女子的聲音變得哀婉：“燕忱，如今你身為一國之君，想要什麽沒有。何必來為難我。看在我也算幫過你的份上，能不能告訴我，他究竟——”
聲音戛然而止。
葉一松了口氣。聖上終於忍不住了。面對總歸比逃避好。
令人窒息的威壓消失。紫極殿內其餘諸人小心翼翼擡頭，果然聖上已經離開。
燕忱狠狠捏碎那個奇怪的金色玩意，怒極：“你究竟想怎樣？”
林辰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，回過神，反詰：“我才要問你究竟想怎麽樣！你關著我做什麽？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誰，是怎麽樣的人而已。你為什麽就這麽吝嗇不肯告訴我！”
“你都認不出他是誰，朕又怎麽會知道？”
“你撒謊！”
燕忱不語。過了一會，怒意淡去，浮起譏諷之色：“你可真矛盾。體恤下仆，憐惜弱小，說什麽生命無貴賤，卻留戀那麽一個狠辣冷酷之人。七年間，他占據我燕忱的身份，虐殺那許多女婢，把翌王府搞成聞之色變的妖魔窟活地獄。你竟還認為他是救國救民的英雄？你這麽純善，不應該勸著他，寧願自己死了也別拿別的生命續命嗎？”
“這是我的事，不用你管！”林辰紅了眼圈，因被戳中心底的隱秘陰暗，她只想狠狠反駁回去，把他的話堵住，口不擇言嚷道：“任何人都可以罵他，恨他，向他覆仇，但你不可以。你繼承了他的一切，力量、法術、健康的不再衰敗的軀體。你享受著他為你經營的權勢，他為你抵擋了無數次噬魄蟲的折磨，你一個連一次發作都頂不過的廢柴，有什麽資格評論他審判他！”
“你以為我稀罕！”
林辰也不管燕忱的臉黑成咋樣，一鼓作氣罵道：“你若覺得他的所作所為是十惡不赦，若你覺得是他害你失去了清正名聲，你為何不去死？你可以去向那些慘死的女婢家人跪求原諒啊。如果你真那麽高尚的話。”
燕忱周身戾氣翻湧，擡手扣住林辰的脖子。林辰掙了一下，自然沒能掙開。明白以她的那點兒本事，他一根指頭就可以壓制。便不再反抗，擡著下巴，一副想殺想剮隨你便的模樣。
在他手勁微松時，還出言譏刺：“虛弱不堪的殘廢擁有了力量，如今想控制控制誰便控制誰。是不是很得意？”
“你說得對。我是該得意。我當然也不會為些虛名去死。”燕忱眼底聚集濃郁的黑氣。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話，一邊撕碎了她的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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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再多想，拈了一顆吞下——他的時間緊迫，必須盡快修好通訊，找到能源。做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至少需要恢覆到平時一半的戰力。這藥丸就算只能減輕些許……他的思緒頓住，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。
——隨著藥丸化開，一股暖流以胃為中心擴散，一會兒後整片胸腹都暖洋洋的。暖流不絕，又流向四肢，連足尖的骨縫裏都似乎像泡在頂級營養倉裏般舒適熨貼——不，營養倉遠遠及不上這丸藥的神奇。畢竟營養倉還要依據各人體質調配，需要機器支持。
他能感覺到，內腑的傷已經完全恢覆。這發生在短短一分鐘內。
這究竟是什麽黑科技？低武位面這麽神奇的嗎？
擁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技術，萬界交易器竟還判定他所在的位面高於低武位面？
葉縝站了起來。右腿的傷處還有些微疼痛，但對他這樣的人來說，這壓根不算事。拆掉固定物，連傷痕都肉眼可見地變淺。他又看了看別處的皮外傷。果然，連疤痕都沒有。
還帶修覆美容嗎？中央星域那些豪門權貴的女人，會為此瘋狂的。葉縝有些恍惚。處於險境裏，原該精密如機器的頭腦，不合時宜地浮出些不著邊際的念頭。
他搖搖頭，恢覆冷靜。試探性揮拳，半邊廢樓瞬間倒塌。撈起一塊磚石，輕輕合握：磚石化為齏粉——s+資質的體能，就算不憑借機甲，其破壞力也極為驚人。
葉縝的臉變得極其嚴肅。因為他感覺到，往年戰鬥留下的隱疾、頂級治療倉的藥力也無法修覆的暗傷，也被這小小一顆藥丸治愈。所以他的體能在此次重傷後，竟然有所提升。而因為身體的恢覆，精神力得到滋養，已經遠離危險的崩潰點，能夠靠自身慢慢恢覆了。過個三五日，如果能夠找到能源的話，就可以駕駛機甲離開這顆垃圾星。
他把餘下那顆回春丹收好。研究了下萬界交易器，沒找到私聊和私下交易入口。沈吟片刻，下了決斷，迅速選擇合適材料，把那位女士指名要的喇叭做好，附上幾句話交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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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春丹效果驚人。藥膳也極為不凡，在貴世界這些珍稀程度如何？不是極為難得的話，能否長期交易？如果是罕見之物，就別輕易交易。因為太過神異。至少在我的世界，回春丹的價值不可估量。
林辰感受到對方的好意。只是一個陌生人，還是隔著位面的陌生人，對她作出這般善意的提醒。
聯想起初遇“他”時，“他”對自己毫無條件的保護。
為什麽？對她那麽好？
她楞楞發了一會呆，從背包裏取了幾份低配版的回春丹、解毒丹和止血生肌散，附言：正版的確不易得，主要是符合要求的藥材難尋。這些是普通版，藥效也還可以。另送空藥瓶一個。回春丹須裝在特制容器內，否則藥力會流失。
葉縝收到交易包後，一瞬失語。這位也太大方、單純了些，讓人忍不住想對她耳提面命，讓她知道人心險惡、懷璧其罪。
他無語之時，萬界交易器接連閃爍，卻是那位單純的交易者向四位交易者各發了一個名為藥散的交易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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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是一列清單，圖文並茂的草藥；奇形怪狀的礦石；各種動物的骨頭……
低武--再羅嗦便暴走：鑒於各位面動植物可能不大一樣，只要蘊含藥性的都可以。
——反正往游戲背包一放，就能鑒定。林辰這般想著。
她倒也不是真那麽勤勉想要研究。只是想起以前受到的照顧，心中又是酸澀，又是溫暖，想要幫助別人而已。
葉縝瞧著手掌心一黑一白、約二百毫升容量的兩個瓷瓶。
三種版本的回春丹在他手邊整齊擺列。
在普通版和藥粉的對比之下，正版更顯不同尋常。上面的兩道紋路，竟似生著光暈，流轉著玄妙的韻律。
他把丹藥放進空藥瓶。藥瓶似瓷似玉，觸手冰涼。
葉縝把它們全部放進空間鈕。屏幕閃爍，他看著那幾行字。
“謝謝提醒。我知道藥物的價值。只是看大家的世界都很危險，多一份保障也是好的。這些藥散是研究時未能成丹的失敗品。雖為失敗品，藥效卻與普通版一樣。缺點是不好控制用量。不過這些藥粉無毒，多吃點沒事。”
他搖頭失笑。竟還謝謝他。可真是……
他在聊天界面慎重地打下兩個字：多謝。
星際--yz：多謝。
異能--烈焰：多謝。藥材我會留意。
魔法--阿爾：多謝。等些日子，我也去研究魔藥，以後互相交流。
輕詭世界的吃棗藥丸沒有出現。不知道那柄火晶匕首能不能殺“詭”。
葉縝看著聊天界面。揣摩烈焰、阿爾的性格。看來都是聰明人。聰明、謹慎，不輕信，不多話。
熱鬧了半天的萬界交易器安靜下來。
因激憤而起的沖動，被萬界交易器的出現打斷，如今只餘下思念、擔憂導致的抑郁。
林辰趴在桌上，看著新得的一堆東西，每樣把玩一會兒，最終都收進背包，只留下小喇叭。
她怔怔出神半晌，方把喇叭湊在嘴邊。
“燕忱！你這樣關著我，不肯見我，是在逃避嗎？因為怕我揭穿你的軟弱嗎……”
那一天，整座宮殿，整座皇城，及至整座京城，都回響著一個女子的聲音，每一個人，都聽到她大逆不道的直呼皇帝名諱、還罵皇帝是懦夫……
紫極殿。
燕忱端坐於寬大的禦案後。面上無波，左手邊的茶杯卻已被捏碎。
他一言不發，周身卻隱隱生出戾氣，眼底似乎有黑霧翻湧。
殿中幾名臣子，內侍、殿外的侍衛都已經跪下，額頭觸地，冷汗涔涔。
葉一作為曾經的幼時玩伴、後來的頭號心腹、如今的重臣，想說些什麽，卻不敢開口。
那女子的聲音還在繼續。
“葉三，葉四，還有你，葉一。你們的修為從何而來？擊敗邪道，救了這朝廷、這萬裏江山的是誰？七年的主仆情誼。就這樣想抹殺他存在過的痕跡。你們不覺得虧心嗎？”
“整整七年。燕忱，他為你抵抗噬魄蟲的折磨抵抗了七年。你卻罵他是孤魂野鬼。你好意思嗎？沒有他，你哪來的皇位？”
殿中諸臣恨不得就此暈去。此種言語，是他們能聽的嗎？這女子究竟是誰？
在殿外值守的葉三葉四也是冷汗涔涔。一方面是為林辰擔憂，一方面是溢出殿外的隱隱威壓。
登基後的燕忱威權極盛，宮人侍衛、文武百官，見到皇帝連大氣都不敢喘，更別說違逆帝皇的意願了。一眾心腹有那性格活潑的，以前還會偶爾玩笑，現在有了君臣名份，再不似從前。
就只有林辰，要麽冷言冷語，要麽怒罵，簡直把君王的臉面放在腳下踩。
只有自幼相識，深知燕忱性格的葉一，在為皇帝擔憂。
因葉一天賦極高，那位曾親自指導修煉，提起過“心魔”一詞。
那位的心性之堅定，近乎冷酷。他似乎天然就居於高處，從不看弱者的掙紮。那樣的人沒有什麽能夠阻止他的腳步。也不會有心魔能夠困住他。
——與黑袍人一戰，以那位的心性和手段，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回來占據翌王燕忱這個身份的可能？不，他只是在走自己的道。就算那般珍視林姑娘，也無法阻礙他一往無前的腳步。
他難道看不出自己心存戒備、不似葉三葉四等人忠誠嗎？不，他只是強大到不在意而已。
葉一有時覺得，那位已經脫離了“人”的範疇。因為人有七情六欲。而那位沒有。所有形於外的執著，都似在追求一種“道”。所以才能以凡人之軀，抵抗噬魄蟲。
聖上卻不同。雖得到了強大的力量，心性卻停留在過去。過去的一切，都會成為他的心魔。
而林辰，作為把聖上從過去喚醒的人，聖上不肯放手也在情理之中。
該怎麽勸說聖上？或許可以從林辰那邊下手，動之以情、曉之以理，請求她，助聖上斟破心魔。只是那位林姑娘對自己心存成見。要不先去說動葉六和葉十九？
女子的聲音變得哀婉：“燕忱，如今你身為一國之君，想要什麽沒有。何必來為難我。看在我也算幫過你的份上，能不能告訴我，他究竟——”
聲音戛然而止。
葉一松了口氣。聖上終於忍不住了。面對總歸比逃避好。
令人窒息的威壓消失。紫極殿內其餘諸人小心翼翼擡頭，果然聖上已經離開。
燕忱狠狠捏碎那個奇怪的金色玩意，怒極：“你究竟想怎樣？”
林辰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，回過神，反詰：“我才要問你究竟想怎麽樣！你關著我做什麽？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誰，是怎麽樣的人而已。你為什麽就這麽吝嗇不肯告訴我！”
“你都認不出他是誰，朕又怎麽會知道？”
“你撒謊！”
燕忱不語。過了一會，怒意淡去，浮起譏諷之色：“你可真矛盾。體恤下仆，憐惜弱小，說什麽生命無貴賤，卻留戀那麽一個狠辣冷酷之人。七年間，他占據我燕忱的身份，虐殺那許多女婢，把翌王府搞成聞之色變的妖魔窟活地獄。你竟還認為他是救國救民的英雄？你這麽純善，不應該勸著他，寧願自己死了也別拿別的生命續命嗎？”
“這是我的事，不用你管！”林辰紅了眼圈，因被戳中心底的隱秘陰暗，她只想狠狠反駁回去，把他的話堵住，口不擇言嚷道：“任何人都可以罵他，恨他，向他覆仇，但你不可以。你繼承了他的一切，力量、法術、健康的不再衰敗的軀體。你享受著他為你經營的權勢，他為你抵擋了無數次噬魄蟲的折磨，你一個連一次發作都頂不過的廢柴，有什麽資格評論他審判他！”
“你以為我稀罕！”
林辰也不管燕忱的臉黑成咋樣，一鼓作氣罵道：“你若覺得他的所作所為是十惡不赦，若你覺得是他害你失去了清正名聲，你為何不去死？你可以去向那些慘死的女婢家人跪求原諒啊。如果你真那麽高尚的話。”
燕忱周身戾氣翻湧，擡手扣住林辰的脖子。林辰掙了一下，自然沒能掙開。明白以她的那點兒本事，他一根指頭就可以壓制。便不再反抗，擡著下巴，一副想殺想剮隨你便的模樣。
在他手勁微松時，還出言譏刺：“虛弱不堪的殘廢擁有了力量，如今想控制控制誰便控制誰。是不是很得意？”
“你說得對。我是該得意。我當然也不會為些虛名去死。”燕忱眼底聚集濃郁的黑氣。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話，一邊撕碎了她的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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